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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-04-12

童年散記

  一再想起童年那些大大小小的片段,心底就會涌動著一種幸福。盡管那時衣衫襤褸、飲食不豐,且無任何現(xiàn)代時尚的游戲點綴,但還是要一次又一次魂繞夢牽。 +#I&H Tq  
  彈珠篇 *@pSEAET  
  一群群孩子趴在地上,褲子的膝蓋和臀部處,大多都打了補丁。有的褲子破了,大人們還沒來得及補上,那洞將面臨著被越扯越大的危險。再看看腳上,大母趾已沖破鞋的束縛,向外探出了小腦袋。褲子和鞋到底什么顏色,似乎看不大清楚,幾乎都是統(tǒng)一的“灰色”。夏天,黑黝黝的臉上,灰塵被汗水沖刷出無數(shù)道“溝壑”;冬天,兩掛大鼻涕在鼻孔里“呼哧呼哧”不停地進進出出,穿梭自如。可這些大家都全然不顧,只是專注地瞄準――彈出手中的彈珠――碰到了同伴的彈珠――再前進一次……越來越接近珠洞了。此時,大家都屏息凝視,看看誰得第一,誰得第二……一圈完了,再來,再玩,直至大人呼喚回家,方才停止。一邊走還一邊說:“我們明天又來哈。” <~7L'><  
  回頭再說說那些彈珠。那時,多數(shù)家庭是沒有經(jīng)濟實力給孩子買玻璃珠的,那彈珠哪來的呢?就那些破塑料袋,拿煤油燈上燒到剛剛?cè)芑畷r,冒著被燙傷的危險,嘴里一邊呼呼吹氣,手上一邊飛快地捏,很快就成了一顆彈珠了。雖然樣子不俊,但也一直視為珍寶,拿它馳騁疆場。偶爾也有玩玻璃珠的,總是讓同伴羨慕不已。只漂亮不說,關鍵是威力無比,那自制的塑料珠,哪經(jīng)得起它的一擊,只輕輕一碰,那塑料珠就滾得老遠老遠。這還不算最厲害的,大家最害怕的是,有人拿那滑輪里面的鐵珠子上場。一看有這樣的加入,玩之前,必先上前套近乎:“我倆好哈,你輕輕彈喲。”口袋里有李子,桃子的,趕忙往他手里塞。有時候“招待不周”,你會在離珠洞只有一步之遙的地方,橫遭不幸。那鐵家伙會將你的塑料珠彈得無影無蹤。然后你只有在同伴們的笑聲中,淚眼婆娑地去尋找自己那可憐的塑料珠。終于找到了,于是破涕為笑,用手背呼呼兩下擦去掛在臉上的淚珠,咧開嘴喊道:“我還要來――” !SX2u3kH  
  小溪篇 Vy_~E0I  
  老家的屋旁,靠左邊有一條小溪,小時候我們都把它叫河。長大了才知道那哪能叫河呀,準確地說那應該叫山澗。澗的兩邊是很高的石崖,到處是山洞,是比較典型的卡斯特地貌。你別小看了那山澗,它可是我們兒時的樂園。 >7SG#rBn_U  
  暑假里,我們院子里的一群孩子,干完大人安排的農(nóng)活,便帶上干凈衣服,一陣狂奔來到山澗,三下兩下脫掉外衣(女孩子只穿一條短褲衩,男孩子什么也不用穿),撲通撲通跳進水里,盡情地享受著溪水的清涼。歇夠了,然后大家一齊動手,用沙和石頭在較寬較深的地方堵起一個水塘,開始了我們的游泳練習――兩手一陣亂刨,兩腳一陣亂彈,大點的告訴小點的,這就叫“狗刨”。一會兒,原本清澈的水塘就變成了一半泥沙一半水的渾濁狀。還別說,就在這些水泡子里,我們這群“黃青蛙”,除了我之外,他們居然都學會了游泳。我天生膽小,兩只腳彈得稀里嘩啦時,兩只手一定是撐在沙里的;兩只手刨得不亦樂乎時,腳一定是踩在水底的,只有那頭一直是煞有介事地高高地昂著。哥哥為了幫我學會游泳,可費盡了心思。用手托著我的下巴,叫我大膽地刨,大膽地彈?蓜傆纬鲆粌沙哌h,只要他把我下巴一放,我就嚇得哇哇大叫。于是他又將褲子做成“游泳圈”。先將兩只褲腿分別捆起來,然后撐開褲腰,用力向水面一罩,那褲子就充滿了氣,鼓鼓的,成了樹杈狀,再用手在水下攥緊褲腰,叫我把頭放在“樹杈”處,然后刨手蹬腿。開始感覺還良好,可是到褲子里的空氣跑得差不多的時候,我又是一陣哇哇大叫。哥哥看我終究不能成器,最后決定不再教我了。所以直至現(xiàn)在,他們都會游泳,只有我還是旱鴨子一只。大家在水里嬉戲夠了,然后把臟衣服洗干凈,晾在石頭上,就去摸蝦捉螃蟹。等到衣服晾干,太陽已經(jīng)偏西,大家才穿上衣服,摸著咕咕叫的肚子往家趕。 =&O8h0V_E  
  到了寒假,我們還去山澗。不是說澗的兩邊有很多山洞嗎,那可是我們寒假里經(jīng)常光顧的地方。去干啥?你以為是去藏貓貓嗎?不是。那是玩打戰(zhàn)的游戲?也不是。告訴你,是去捕鼠。冬天,住在山洞里的山老鼠,圓滾滾的,可肥了,大的只身子就有二三十公分長。我們?nèi)ド蕉床妒蟾蓡?是去除害?不。那是去干啥?說出來嚇你一跳――為了吃。肉是拿來吃的,皮可以給爺爺奶奶做護膝。想來你第一次聽說世上還有吃鼠的人吧。 <EX[0  
  寒假里,我們每天吃過午飯,就把自家的牛呀豬呀趕到山澗,讓它們自己該吃草的吃草,該拱土的拱土。(冬天,糧食都收完了,也不怕牲口吃了莊稼。)我們就去找來桐籽兒(老鼠最愛吃的食物),還有青藤,小樹杈,爬上石崖上的山洞,再找來較大的石板,準備捕鼠。先是探路,老鼠常走的路,會留下很多腳印和老鼠屎。我們就把“機關”設在老鼠的必經(jīng)之路上!皺C關”怎么設?用青藤結(jié)兩個圈,桐籽剝?nèi)ぃ靡粋藤圈的一頭套在一根木棍上,從石板下穿過,讓木棍卡在石板后面。這時,一個人倚地面撐起石板,另一個人就用這個藤圈的另一頭與另一個藤圈的一頭,以桐籽兒為支點,兩環(huán)相扣,然后把第二個藤圈的另一頭套在約二十厘米長的帶杈的木棍上,再把石板輕輕放下,讓木棍支起石板。為了加大石板的重量,還要往石板上加些石頭。老鼠只要把兩藤圈之間的桐籽兒咬到一定程度,兩環(huán)就會自動脫開,石板就會“哐當”一聲壓下來,老鼠也就因為一頓美食而命喪黃泉了。布置機關時,誰都不得講話,一切指揮都靠眼神。大的告訴小的:說話了,老鼠耳朵會發(fā)燒,知道有人想打它主意,就不會出來了,所以一切行動都在安靜中進行。我們把一個機關叫做一榨,每天下午要爬上一個又一個山洞,裝上十來榨。 =m&r(Uc9  
  第二天,天剛蒙蒙亮,就有人在外面喊:“起來起來,下河取老鼠了!庇谑谴蠹铱焖俅┥弦路,在院子中間集了合,然后直奔那些山洞,掀開一個個塌下的石板,取出我們的戰(zhàn)利品。回家時,要由威望最高的提老鼠,從院子西頭“游行”到東頭,向大人邀功。邀功完畢,大家動手剝?nèi)ナ笃ぃ眉毨K捆住老鼠的脖子,掛在灶檐上,熏上幾天。等到把水汽熏干,成干肉的樣子了,再讓母親取下來剁成塊狀,放了臘豬油,加上酸辣椒,翻炒,加少量水,燉熟,撒上姜末,青蒜苗。先讓爺爺奶奶輩兒的嘗鮮,然后一群孩子就迫不及待地吃開了,那肉特細膩,特香嫩。 }AX% ` 9t  
  真想回到童年,再去捕一回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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